Friday, May 29, 2015

《第 25 次核爆世界大戰的寫手》- 8

8 Rhythm of powerlessness


我右手拿著咖啡店的外帶杯,與其說是漫無目地的散步著;說是茫然的遊蕩更為貼切。不論就視野和意識都太過於清晰,使我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早上還沒吞藥,於是當下決定立刻返家,或許回到家後媽媽也已經睡醒起床了。在漫步返家的路途上,我不斷的思考許多事,就好似在閱讀一本厚重的小說,難以停頓。我想到自己濫用氟硝西泮的量日益嚴重,現在必須要配酒一次吞下將近八、九顆 1mg 的氟硝西泮,才能讓意識陷入恍惚感。我在想再持續這樣下去,也許某一天我就因濫用藥物過量而暴斃死亡,我想像自己死亡後被媒體報導登上社會新聞的畫面,想到此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事實上,我並不是在追求死亡而才濫用藥物,只是不想清醒的去面對現實。嚴格說來我的抗壓性並不差,只是現實給我太多莫名的無力感,而這些無力感的形成來自匯聚了負面的人與事,在我的眼中大多數的人們都是在苟延殘喘的活著。宇鶴加曾說如果他是總統的話,必定每日發放三餐份量的鎮靜劑給每一位人民,雖然這只是一種妄想,但我也蠻認同他的想法。


這個國家所有的一切越趨腐敗,也許在世界末日尚未來臨之前,這個國家就先毀滅了。所以即便還懷抱著美好理想的少數人們,在國家即將邁向毀滅之下不是放棄自我的理想;不然就是參與戰爭,雖然這只是我慣性的悲觀想法下的假設,但也算是長年觀望後所浮現的危機性預言。
在我生活的這個國家,官方政府依人民在社會上的階層來劃分出生活環境的區域,在尚未搬到郊區之前的我住在位於都市區裡的父親家,都市區是這個國家中最高價值和最受官方政府重視的區域。我隱約記得還住在父親的高級住宅的時期,每回步出家門抬頭就能望見林立的摩天大樓及來回穿梭在數十道透明管狀形隧道裡的高空捷運。
這座顯性文明、極先進的都市區雖然成為了追求資本主義的人們的夢幻嚮往,但也造就了人們之間的疏離與相對冷漠。這座城市裡絕大多數的人們都以高尚的眼光去輕視自身以外的一切,大量的金錢堆砌出奢華的生活、也堆砌出更多的謊言和假向。即使長年居住在都市區,但我仍然無法融入和適應上流階層的生活方式,離開都市區這個想法持續了多年,卻也遲遲沒有真正去實踐,只是沒想到直到遭逢麻生的逝世後才毅然決然搬到與都市區交界的郊區獨自居住。


也許是一路上都在思考,慢步走回到家的過程感覺上沒花上多久的時間。我通過長廊到客廳沒看見媽媽,於是走到媽媽的臥室開門看,她還在睡。我闔上房門,沒換下運動服直接走到廚房打開流理台上方的櫃子拿出一罐 330ml 的啤酒,接著走入浴室,從洗手台上方鏡子後的暗櫃拿出藥罐子,倒出六顆 1mg 的氟硝西泮在手心中,然後配著啤酒把藥吞下。闔上鏡面的我看著鏡中的自己,雙頰依舊凹陷、膚色慘白。我站上放在一旁地面上的磅秤,體重四十三公斤。我站在洗手台前許久,回過神後便走入媽媽的臥室喚醒她,


「起床了,已經快中午了,妳錯過早餐了。」
「我睡到這麼晚了啊...中午你想要吃什麼 ? 我來料裡吧 !」
「我吃不下...宇鶴加剛有打來說他會外帶中餐過來,我有和他說我吃不下,所以就叫他買妳的就好。」
「你早餐有吃嗎 ?」
「我早上出外慢跑有買一杯拿鐵喝。」
「早餐就只喝一杯拿鐵 ? 中午怎麼可能不餓 !」
「沒關係啦...晚點餓了就把中餐加晚餐的份一併吃飽就好。好了,妳趕快起床去盥洗吧 !」
「弟弟,你是不是有吃...」
我沒聽她說完就離開臥室。


我快步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快步追在我之後的媽媽來到客廳,身著淺膚色絲絨睡袍的她站在客廳和開放式廚房的交界處,看著我坐在沙發上抽著香菸。她站在那裡望著我許久,但我一眼都沒看她。直到門鈴聲響起,媽媽才動身走去應門,從玄關傳來的聲音是宇鶴加。宇鶴加把買給媽媽的中餐放在餐桌上後來到客廳坐在我一旁,


「你有吃藥嗎 ?」宇鶴加小聲問我,但我沒回應他。「那我懂了,你吞了幾顆 ?」
「六顆 1mg。」我說完便起身走入臥室裡,宇鶴加也跟著我進臥室,他順道把房門關上。我從床架底下拿出鐵盒,打開盒蓋拿起一根大麻菸捲銜上雙唇間,燃起。
「你媽在這,你不怕她發現喔 ?」宇鶴加也燃起一根大麻菸捲。
我沒回應他的問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下雪的景致。
「我記得四年多前第一次遇見你時,就被你那雙憂鬱的眼睛給吸引了。」
「我想睡一下,你去外面陪陪我媽吧,下午再叫我起床。」
「好。」
我把菸擰熄在木板地面上的菸灰缸內後,躺上床,宇鶴加替我蓋上被子。
「你還好吧 ?」他坐在床旁的地上看著側躺的我的臉。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好累...不想說話也不想做任何的事,感覺好無力...。」
「那就好好的睡一覺,有什麼事,我和你媽就在客廳。」他輕撫著我的額頭。


宇鶴加走出臥室沒把房門完全關上,留了縫隙。
我在朦朧的視野中望著臥室內寬敞的各處,我突然想起了麻生,我似乎可以理解她還活著時所感受到的那種無力感,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整個人彷彿被好幾具死屍重壓在最底下,動彈不得,屍臭覆蓋了我是活人的氣息,就連我也懷疑自己已經死了。戶外的大雪並沒有令我感覺更加冷冽,反之有種熟稔的溫暖感受。在周遭一片的寧靜下,我就這樣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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